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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酒家】山花(小说)

来源: 娱乐文学网 时间:2022-04-24

当所有风景都看透,愿得一人,山谷安老。____题记

没有真爱过的人怎么会知道疼呢?何小坠时常这样去羡慕那些没有疼过的人,又去同情。

想来,有一种不疼不痒的相守,必是每个人想要的,又想要冲破的。她用矛盾的思想去看世人世事,竖起一面盾抵挡矛,又操起一条矛去戳那面盾。自虐,挣扎,让她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快乐。

想要逃离,一直逃离。是她终生都在做着的事。

下定决心打算开始下一场恋爱的时候,是何小坠跟上一个男人分手四年之后了。她用了两年的时间治疗了疼痛,再用了两年的时间去鄙夷过往,就这样算是复活了,活得看似很好,不疼不痒的那种,与大多数人一样。

新男友让许多人从表面看都会觉得何小坠运气实在太好,明星那样的脸孔,体育健儿那样的身材,年少多金,不管他对何小坠是认真还是玩玩,都让何小坠做不到一掌推开。他无孔不入的约她,在约了一个月之后,顺理成章将她从头霸占到了脚。

他们是两个完全没有相同爱好的人,性情也大不相同,但他们在一起。对何小坠来说,渴久了的人想喝水,仅此而已。

谁不是俗世里的食肉动物?一面想要保留善良纯善,一面又在欲望里索取,伪善多情,冷眼杀生。

新男友有一把极好的猎枪,猎杀飞的跑的动物,然后跟朋友们煮上一大锅吃掉。何小坠也照样吃,红尘不是庙宇,不需要跪着忏悔自己的罪孽。

他去打猎的时候会带上何小坠,当她在山林间,寻一片有花草的地方坐下来,就总会出奇的安静和平和下来,跟植物同呼吸共命运,这样的幸福,时常会让她觉得生命就这样停止了定格了,没有昨天和明天,这里的岁月是永恒的。

跟男友失散的时候,乌云密布,即降大雨。她拖着裙子在山林里奔走,想寻到一个可以避雨的去处。就在山凹里,有一家人户,篱笆院里有两棵莫大的樱桃树,在乱风里落花飞舞,舞成了如天堂那样的幻境,而那个男人就站在花树下,仰起来的脸庞上落着数片花瓣,嘴角微扬,笑出山花那样的素净无欲。

何小坠推开竹扉,他望着她,那是一双清澈又明亮的眼睛,就像蓝天和白云。花瓣和何小坠是他瞳孔里的倒影,就在这个瞬间,雨点急急地落了下来,何小坠一声尖叫,就冲到了屋檐下。屋檐下放着一把竹椅,她边坐下来边喊:“你还不快点躲雨吗?”

他站在倾盆大雨里看着何小坠,随后跑了过来,站在了屋檐的另一边,也不说话,也不看她,腼腆得就像是个孩子。大雨里,花瓣掉落得愈发激烈,或许这场大雨过去,春天也就去了。

何小坠把手机掏出来,举到头顶晃了晃,没有信号。她随性关了机,就在屋檐下这样坐着,雨一直不停,天色就暗了下来。

安静,前所未有的安静。下着瓢泼大雨的山林深谷,是另一个世界。这个世界没有通电,当然也没有网络。

他在屋里忙了很久,天黑了才出现在门口,腼腆着轻声喊何小坠:“吃饭。”

屋里的煤油灯昏暗,在昏暗的光线里,何小坠看到了房子里的干净和整洁。贫寒会成为一种温暖,让她突然看清,生活就是可以这样简单的。

他端给她的是一碗米饭,他的碗里是土豆。何小坠伸手,把两个碗里的大米和土豆对半平分之后,笑着说:“我知道土豆是你自己种的,大米是从镇上买回来的吧。”

他埋着头应:“嗯,我每个月去一次镇上买东西。”

“这个地方就只有你一个人吗?”

“都搬走了,乡政府的人来过许多次了,要求山里的人户都搬去新农村住,只有我舍不得走。”

换作旁人,一定会问他为什么。但何小坠不问,因为她定然也是不想搬走的吧,理由是什么呢?说不出来的理由,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理解的理由,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懂的那个理由。

他抬头,眼睛明亮得就像是天上的星星:“等明天雨停,我就送你去镇上,那里有去城市的车。”

何小坠笑了:“你怎么知道我是城里人?”

他说:“因为你跟我不一样。”

他们两个穿着不一样,其实又会有多少不同呢?

她问:“你一个人住了多少年了?”

“五年了。这里很好,这里的人搬走之后有许多田可以种粮食,我每年都会养几头猪还会喂十几只鸡。”

他的面容那么的安详,安详得那么幸福。因为他没有太多的欲望,他可能甚至不知道什么叫做欲望。他把肉夹到何小坠的碗里说:“不信你尝尝,我的猪肉很好吃。”

何小坠突然又笑:“可是你不搬走就会找不到媳妇儿,难道你不想要个媳妇?”

他的脸就是瞬间绯红,就像是火膛那样的颜色。然后他也一笑,那个笑容就像是素净的山花。

山里的夜很冷,他用柴火烧了一大木盆水,她在泡澡的时候无数次的去想象门背后是不是有偷窥她的眼神,显然是没有的。这个身居深山里的男子,他的眼睛干净得就像是天使。

他的被子上是原始的皂荚的香味,还有泥土和汗味混合的原乡气息,让她安心踏实。他睡在他早已过世的父母的房间,两间房屋之间的门甚至没有门栓,但何小坠每个细胞都能够感受安全。

煤油灯的光亮那么昏暗,外面的雨声那么的热烈,何小坠就觉得自己好像在这里生活过半辈子,抑或生活过整个前世。

何小坠是被冷醒的,睁开眼睛的时候,他就站在她的床前,双手托着一个盆,接着从蚊帐顶滴下来的水。

何小坠一醒,反而把他吓着了,倒退了一大步之后,尽可能把手臂伸到很长托着那个盆,支支吾吾着说:“本来,我早就想着要重新捡一捡屋上的瓦片的,没想到果然下雨就漏雨了。”

何小坠看着他湿了的头发和衣服说:“你刚刚冒雨去房顶捡瓦片了?”

他腼腆的一笑:“没想到还是漏雨。”

她也笑:“那你就打算不叫醒我,举着这个盆举一夜吗?”

他显然不知道怎么回答,何小坠说:“我们去灶屋烤火吧。”

灶膛里的火燃得很旺,一大锅沸水冒着腾腾热气。何小坠裹着他的棉大衣坐在小板凳上,他就坐在她身旁不停往灶膛里加柴火,自顾自说:“我家里很多的就是干柴,我每天都会背一背回来。”

何小坠懒洋洋答:“看到了,堆了半院子了,如果我有这个院子,我会种上很多的山花,让它们一年四季地开,永远开不败。”

他站起来往锅里加冷水,还是自顾自说:“我以前每天早上要走两里地的山路去挑水,后来我买回来很长的胶管子把水接到家里来了。”

他一个人,在努力的改善打造着他这个家园,有粮食吃,有水吃,似乎也就足够完满了。

何小坠睡意朦胧的时候,他又披着蓑衣出去了,爬到了房顶上去捡瓦片。

醒来的时候,天已大亮,但雨依然在下。走到门口,他已经挑回来一大堆泥土和石头,正在冒着雨忙碌。何小坠满屋子到处找才找到一把伞,打着伞跑过去站在他的身后,他说:“我要在院子里砌一圈花坛,种很多的花,让它们一年四季都开不败。”

她默默蹲下身去,蹲在他的身边。裹在蓑衣里的那个他,让她的心热得发疼了。

她说:“我叫何小坠,你呢?”

他腼腆着答:“爹妈是农民,取的名字不好听,他们都叫我陈山娃。”

她说:“我给你取个名字吧,以后我喊你陈子期吧。”

他扭过头来,一笑:“真好听。”

被雨水淋湿了的那个笑脸,成了何小坠在之后许多个日子里,很好想要珍惜和留住的温暖。

在他忙着砌花坛的整个上午,何小坠煮好了中饭,一头一脸的黑灰,让他原本蓝天白云一样的眼睛里,有了星星在闪烁。

一人一大碗鸡蛋面,朴素无华,配得上这原木的桌子板凳。外面的雨小了下来,何小坠提议:“吃完饭我们就去找野花回来栽上,雨天容易活。”

他每每抬头望她的那一眼,都有惊鸿掠过。

两个人结伴出了门,他的雨鞋穿在何小坠的脚上太大,所以她基本上就成了他的拖累。雨里的山林小道不好走,何小坠一步一跤,滚得一身都是泥。等挖的野花装满了整个篮子,雨也就停了下来,阳光投射下来的光晕,让何小坠几度失神。

下山的时候,他蹲下身去说:“我背你。”

他背着她,她提着竹篮。她从来没有那么奢望过自己走过的路可以变得很漫长,遥遥无期永远不达终点的漫长。

天是真的放晴了,栽在院子里的花在雨后的阳光里,正在信誓旦旦地许诺要一直盛开。

何小坠坐在屋檐下的竹椅上,眯着眼睛去看坐在另一边的他,天边的斜阳照过来,照在他的脸上,泛着复古又皇丽的色彩。她说:“子期,明天早上你送我去镇上。”

他的视线收回来跟她对视,眼里突然就有了波纹。然后站起身走去了鸡棚,接下来他开始杀鸡煮饭,准备一餐欢送贵宾的晚宴。

山里的夜晚,天空空旷又寂寥,月亮和星星就像是永不相爱的两个世界,各自冷清又孤独。他们就着月光吃饭,默默无语,他只是不停给她碗里夹鸡肉,堆了满满一大碗。

她说:“我知道新农村是什么样子,条件很好,如果你觉得孤单,就搬走吧。”

他轻声应:“嗯。”

“要不然明天你送我的时候,去新农村看一看走一走。这里只住了你一户人家,是无法为你一个人修公路和通电的。”

他再应:“嗯。”

“要不然我留个电话号码给你吧,如果你有机会去城里,记得打电话给我。”

他应:“嗯。”

其实,他连手机都没有,何小坠的眼睛都是陡然模糊。

他起身,回屋给她烧好了洗澡水。何小坠坐在院子里,数年来,这是她很安宁的两天时光,可以看清生活的很初,可以忽视生命的形态。活着,总是让她觉得那么艰难,唯有在这里,活是可以这样不惊不扰的。

她闯进他世界的这两天,会让他向往外面的世界吗?还是他的世界,只有日月星辰清风山花?

他们走在上山的路上,晨曦里两个影子。

他边走边采野花,然后递给她,让她抱了满满怀抱。在他的背篓里,背着去镇上卖的腊肉和土鸡,还有一包给她带在路上吃的煮鸡蛋。

在何小坠的生命里,她从来没希望过路可以很长,遥遥无期永无终点。在这样的路上,不需要语言,他的背是她很好能望到的方向,踩他踩过的每一步。

走上公路,搭上去镇上的班车。在镇上的人潮里,他看起来更加的腼腆,比身处深山更加的孤独,原来这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共同点,何小坠一直想逃的也是他融入不进去的。

他在街边售卖土特产,何小坠则去了一家超市,给他买了许多的生活用品,甚至包括内衣和袜子,她还想要为他那个家园添一些东西,哪怕就是一方洗碗帕。

把几大包东西塞进他的背篓,他从头至尾不敢看她,默默走在她的身边送她去了车站。一直到车子启动的时候,他才抬起头来隔着玻璃看她,眼睛里晃动的波纹全都是何小坠碎了的身影。何小坠把窗户打开,他把那包煮鸡蛋从窗外递进来,何小坠突然就把他的手抓住了,让他只能跟着车子跑了一段路才放开。

这不是道别,就像是丢弃!何小坠几次三番的咬紧牙关去克制疼痛,有些人那么的平凡,却是能与她的精神合二为一的,这就是她毕生所求吗?

手机开机的时候,她已经回城。男友给她打过许多电话发过许多信息,起初都是着急的,后来说:“你总是冷冷淡淡不大理人,要么在跟我赌气,要么想跟我决裂。不管你去了哪里,你安全就好。”

她把电话打过去,听到了那边的吵闹声,无非就是男的女的大白天也聚在歌厅还是哪个场所厮混。他们的世界有钱有酒有女人,多何小坠一个不多,少她一个也不少。

不管她是不是重要,男友还是在晚上的时候约她,见面的时候给了她大力地拥抱,说:“我那天找了你很久,雨下得那么大,想着你也许搭谁的便车回城了,就没有报警搜山。”

何小坠笑了笑,对她来说,这些都不重要。假如山里没有那户人家,假如她死于深山,他也是能尽快忘了她的。爱情在这个俗世,除了聚和散,想和忘,再也就是短时间的激情与长时间的妥协罢了。他说:“这两天新开了一家酒吧,气氛非常好,我带你去玩。”

她只觉得孤独,无论身处城市的何处。

一个月后。

何小坠失恋了,分手是男友主动提出来的。

他说:“你的冷淡就像是有谜一样的魅力,起初都会让人好奇,靠你越近感受越凉。我一定不是你可以爱的那个人,你从来都不会为我发热。”

她不想要很冷也不想要很热,她只想要很暖。

分手一个月后,她接到了未知电话,那边沉默的时候,她唤:“陈子期。”

他应:“嗯,我今天卖了一头猪,我买了手机,等我回家就会没有信号了。我就是告诉你,我又栽了几样花,樱桃也熟了。”

她的心突然就开始发热得疼了。

他说:“那天送走你,我去新农村看了,我还是不想搬走。”

她柔声说:“那就不搬。”

那边轻轻嗯了一声:“如果你再来,就有新被子盖了,枕头也是新的。还有,屋上的瓦片我都盖上新的了,下雨也不会漏。”

何小坠把电话一挂,就开始拖出箱子收拾衣物。她从来没有这样想要去一个地方,推开竹扉的时候,那个男子和山花一起对她微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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