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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地之上

来源: 娱乐文学网 时间:2021-10-30

大地之上

一朵花开在棘刺中

山腰深处有一座古寺。寺的名字叫路云寺。寺门有一副对联:鸟去鸟来山色里,霞飞霞落水云中。对联并不高明,是从杜牧诗句“鸟去鸟来山色里,人歌人哭水声中”化裁来的。据说,古寺旁曾有亭“霞飞亭”。好事者又把霞飞亭叫杜亭。将一座寺庙与一位历史名人纠缠到一起,是惯用的造景方法。这方法不是现在时兴的,几百上千年就有传统。遗憾的是,在老一辈的口口相传中,它们都坍塌了。

那是一个深冬的午后。我去登山顶,沿着一级又一级乱石。走到半山腰,气喘吁吁。面前是冷风,后背是冷汗,上山顶的兴致便荡然无存。我从山腰折身,就想再去看看那堆废墟。

在横竖撇捺交构的棘刺中,我看到一朵明艳的黄花。蜗着身子,荆条间灿烂着。仿佛一张明媚的脸,笑意轻轻浅浅。

我不知道那花的名字,或许那根本就不是一朵花。但眼前的“莞尔”,一下子冲淡了四周的萧索苍凉。那种温暖,瞬间扎进心坎。

我不再往前。

一只蝌蚪也是一支队伍

一只蝌蚪,摇摆着尾巴,在水凼中。

水凼周边长着毛绒绒青草,青草间夹杂着不知名野花。这是春天送给大地的礼物。大约半个多月前我也到过这儿,那时,这里只是一滩苍黄的潮泥。半个月来,一场场软绵绵春雨,清冽的水,滑过草叶草茎,汇在低洼中,变成一个不大不小的水凼。

我在青草边注视这只像逗号的蝌蚪。我在想,它从哪儿来?将欲何往?它,孤零零在水凼中摇摆,是寂寞吗?

这墨一般流动的翳点,自然没有与我交谈的欲望。它在清冽的水中,摇头,摆尾,震颤着身子,一圈又一圈皱纹般的涟漪,轻轻扩散。秦观说,自在飞花轻似梦,它自在,它的游弋,也轻似梦。

一直以来,对蝌蚪我含有另一份歉意和情愫。那些年,我曾经在沟渠、塘坎搜罗一大滩一大滩蝌蚪,滤尽冰凉的春水,毫不留情将它们灌进一个个盐水瓶中,盐泥封固瓶塞,埋在深度超过三尺的泥土里。三个月以后,这些小生命液化为水,然后掘出,与研成细末的大黄、芒硝、寒水石,调成外敷药料,治疗一切无名大毒。无名大毒包含的范围很广,所有叫得出、叫不出的外科疔疽都可以纳入范畴。那时候我一心想试试古人是否也如今人一般,好说诳语。从来没有想到,每一吊针瓶,要戕害多少性命。

某一天,我突然醒悟,不再去用这样的法子。现代科学发展到今天,对付这些所谓的无名大毒,已经小儿科了。我后来生活中经历过那么多波折,我觉得冥冥之中就是报应。所以,对于一切报应,我尽可能一笑忍之。

这一粒翳点,让我仿佛看到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,在眼前出行。气象万千。过了四月,此起彼伏的“呱呱”声,将像摇床,摇晃着大地。

那种聒噪,是夏天到来的标志。大地不经历聒噪,哪能迎来秋日的恬静?

一棵长在屋檐上的瓦松

屋檐上有棵瓦松,看上去蔫儿吧唧的。实际上,一年四季都是这个样。

那时候,我们上学校去,一定会经过一座老屋的山墙,也一定会看到一棵瓦松在屋檐角蔫儿吧唧。火南风鼓动的时候,瓦松有时也颤巍巍,像村里经常见到的老妪走路的步子。那时候,并不知道这蔫儿吧唧长在墙顶的树,叫瓦松,只是觉得一棵树,一年四季死不死、活不活,还长在屋顶,很是奇怪。更让人想不通的是,这样一棵树,很初是怎么样在屋檐发芽、生根、长叶,乃至于对夏之酷暑、冬之冰雪毫不示弱,扎根其上,我行我素?

一棵长在屋顶的树,为沉闷、灰滞的少年时光,多少搅动过一些涟漪。成年以后,在对往事回首中,偶尔也会想到那棵蔫儿吧唧的瓦松,想到那一面青石和青砖砌成坚实而又不乏苍凉的山墙,想到很初那一粒种子,是如何飞上山墙,如何从墙缝点滴的泥沙中干籽吸胀,种皮软化,长出根,长出茎,长出叶,还要开花,还要结果。风吹不怕,雨淋不怕,日晒不怕,冰霜也不怕,在一切可能与不可能的前行中,让自己嫣然活着,并且生生不息。

万物皆有意志。一粒种子的意志,就是无论何种条件下,尽可能突破束缚,创造奇迹,让自己萌芽、生根、开花、结果,把很好的一面,展现出来,不全是为自己,更不为所谓人间。

一个人一生要说多少假话

有时,我想,一个人一生要说多少假话。

做孩子时,看长辈的眼色,免不了说长辈喜欢听的话。

做学生时,看老师的眼色,免不了说老师喜欢听的话。

恋爱时,看恋人的眼色,免不了说恋人喜欢听的话。

工作后,对同事、对领导,包括下属,依然要说言不由衷的话。

老师对学生,医生对病患,销售对顾客,广告对电视机,笔对纸,指头对微信,舞台对观众,白天对黑夜,梦靥对梦醒,现实对虚幻,今日对当年,谵妄对荒诞……

一个人一生,要说多少假话,才算功德圆满?换句话,一个人一生,要说多少假话,才可以活着?

(作于2021年3月13日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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