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归
作者‖白晓川
1
眼前这座土山，不起眼
只是我心中隆起的一块疙瘩
蓝天、白云、窑洞和飞鸟
落在它的上面，成就一天的日子
梯田还是曾经的梯田
风雨之中，它再没有长出庄家
到像裂了，用麻绳捆绑的瓦罐
里面塞满了杂草
山上，谁谁家的房子还在
某某家盖了新房，谁家的窑塌了
一路上，没看见一个人或一头家畜
也没听见狗的叫声，山是空的
黄昏，一群鸟
飞进了它的树林，雪片树还留着
深山、浅屋，坍塌的水窖
夕阳里，散漫地露出身体的秘密
冬天即将消隐
夜空，星星布满了更辽阔的水域
辫着长辫的姑娘，扶着拐杖
敲打着地面老旧的碎片，缓缓地打个盹
2
马上就春天了，窑面上的雪只消了一些
门前的一片空地，鸟儿争抢着谷粒
太阳明晃晃，大公鸡，还扯开嗓门
不停地叫醒还在酣睡的昨夜
老人的胡子，长得要分叉
也不嫌累赘，一得闲，干手捋着
梳理着光阴还是记忆
反正一直在山风中颤动
一把剪子，剪断了他多余的头发
银白白的，落在地里
头发有骨气，有血性，谁也不许
将它踏踩在脚下，这是亘古不变的血脉
树林的鸟，从地面惊起
飞翔的翅膀，重新确定了旅程
一个劲地变换着姿态
撼动着天际的流云
3
家里的一棵树，没有闲着
枝杈上垒满了，鸟窝
新生命的降生成长
也使它成为一个了不起的母亲
山平静，云朵洁白
粗壮的树
淋漓的将天时地利发挥到有限
想尽早地为蓝天撑开一片绿色
土地流转了，老人把侍弄黄土的
权利给了别人，不用起早贪黑流汗
有租金使唤
小日子，比过去的地主还滋润
地上的人，天上的星
好日子
坐在暖阳里的一群老人
美滋滋地还想再活好几年
4
远处，苍鹰
追逐着一只野兔
它以一种死亡的姿态
面对着我们
山风不停，一遍一遍擦洗着世界
时而寒冷，时而温暖
不确定的雨雪
被人的理性压了回来
我是这座山里的一粒尘沙
扶过犁耙，拽过牛尾
吃过糟糠，亲手把苦难的人
深深地埋在自己的土地
不论山上的人，动物还是植物
全属于这片黄土
它们在日月的精华里
相互传递着无差别的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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