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李艳
我是奶奶带大的。
我的父亲是一名军人,母亲作为家属随军,童年的我一直跟着奶奶生活在农村。我人生的很初记忆,就是从奶奶那盏晃悠悠的油灯开始的。
说是灯,其实就是用一个玻璃瓶子装上煤油,在瓶盖上打个孔,插上根中空的小铁管,再在管子中间穿上一根线绳做灯芯,等灯芯吸足了煤油,明火一触,火苗伸个懒腰,柔顺地燃了起来,霎时光景,橘黄色的光亮撒满了一屋的温暖。
奶奶一生辛劳而勤俭,每天晚上都在油灯下娴熟地做针线活,还不时地用针尖拨拉着烧焦的灯芯,“灯不拨不亮”的道理可能就由此而来。而我总是在土墙上用手捕捉奶奶的身影,笑咯咯的把墙拍得呱呱响,玩的累了,便蜷在她那温暖的怀里,听她讲牛郎织女那样遥远而又古老的故事。昏黄的光晕里,那灯花随着奶奶慈爱的声音轻轻摇摆,摇甜了我童年的梦幻,也映红了奶奶的笑脸,灯光下奶奶的样子很慈祥,像窗外的那一轮明月。
不知何时,奶奶的油灯升级了,一个圆形漂亮的底座,纤细的身子罩着一个鼓肚透明玻璃罩,外出的时候能护风挡雨,奶奶叫它“洋灯”。
奶奶很疼我,天一黑就会把油灯点上,从小伙伴家疯玩回来,在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屋里橘黄的灯光,那微弱的光亮是奶奶的呼唤和关爱。一盏油灯就是一双守望的眼睛,守护着一段祖孙绵长的记忆,凝视着一对老幼牵连的深情,那是奶奶无怨的爱,无尽的心……
1988年,父亲转业回到淮南,把我从农村接到城里上学。从此,离开了奶奶用慈爱陪伴的如梦童年,也离开了那段用油灯照明的远逝岁月。
1990年初,奶奶村庄的乡亲们用上了盼望已久的电灯。梨型的灯泡同样是橘黄的灯光,却免除了油烟的熏染,风动的闪烁。此后,四十瓦、六十瓦的灯泡,一直到日光灯,黄光成为白光,那又更向前跨过了一步。电灯的出现,点亮了奶奶美好的生活。可是农用电要比城市用电贵,奶奶节俭,总是用那种瓦数很小的灯泡,村里经常停电,所以那盏油灯依然一如既往、不离不弃地陪伴着奶奶。
1992年,那时的电视还是个稀罕物儿,谁家要是有那么一台,到了晚上就会被围得水泄不通。父亲母亲回乡特意为奶奶换上了日光灯,又买了一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机,开关一按,耀眼的光芒将夜晚的房间照得宛如白昼。一家人围坐一起看电视,充满着欢乐和温馨。奶奶笑了,说再也不用串门看电视了。灯光下,岁月的痕迹在纵横沟壑的皱纹中显现,奶奶老了。
2001年的冬天,我结婚了,奶奶腿脚不便,但仍不顾我们的反对坐车来到城里,和母亲一起上街精心为我挑选了一对床头灯。每天晚上,橘黄色的灯光温暖柔和,似乎让我又回到了童年,牛郎和织女的故事在耳边回响。
2010年底,*加大了电力建设,加速了农网的改造,电压增高了,电灯更亮了,用电更安全了,电费也更便宜了,莲花式吊灯、蘑菇式壁灯、手鼓式射灯、旋转式台灯……奶奶的生活越来越亮堂了。
华光异彩,霓虹闪烁,都市的夜晚越来越明亮,而我心里的那盏油灯也一直长明,为我指引着回家的方向。
再见那盏油灯竟是奶奶去世的时候。
2017年冬天,出差在外的我突然接到奶奶离世的噩耗,当我飞奔回乡,奶奶的棺椁前已点上了那盏久已不用的油灯,那灯光昏黄,摇摇曳曳,灯油虽满,可我的奶奶却耗尽了很后的气力。
奶奶入土那天,那盏油灯作为奶奶的一生和一个时代的见证,圆满完成了它的使命,退出了历史舞台,随之湮入黄土,将被尘封,慢慢淡忘,静静老去……
我知道,从此以后,我再也看不见油灯下那温暖慈爱的脸庞了。
我还知道,青山绿水间昏黄的煤油灯是我生命里对奶奶永不褪色的记忆和思念!
(作者李艳单位:安徽省淮南强制隔离戒毒所)
司法部犯罪与改造研究杂志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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